“生命有限,学术无涯。若以有限的生命投身无限的学术,生命第一,学术第二,是为生命的学问!请大家珍惜生命!”现在看来,博文的末尾结言,是在鼓励大家,也更像是说给自己。
自感“看尽繁华”的内心,让林嘉文面对世界时的视角,更多像是一种“俯视”。
林嘉文曾和3位同学赴杭州参加节目录制,身份是帮助培训选手的“智囊”。看着3人的“志得意满”,并最终赢得冠军,林嘉文曾说“真为那股少年英气感到高兴。”
林嘉文的语气,已将自己定位为生活的“旁观者”。从他们身上,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在年少轻狂时贪恋过的张扬外向。而到了初中,他却“渐渐沉默”,“为出了书感到焦虑、害怕曝光”,“甚至随着知识的积累,越发认识到自己的无知。”
同学们眼中的“高傲”,他总结为“本质上是一种偏向于消极、压抑的冷静”。这个少年的灵魂深处,也曾有过“抗争”。
林嘉文曾试图向同学们伸出双手,与同龄人交上朋友,但最后,他在离去的最后文字时留下了“道歉”:“抱歉我给过你们一些错觉,我曾自私地想尝试去适应与世界相处……但我天性敏感,总是善于从貌似愉快氛围中发生的小小分歧里,窥探出自己与别人的殊途,让你们为我这么一个于你们活下去无意义的人耽误了些许时光。”
林嘉文也像每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,钟情美好的事物。一个志趣相投的女性是他的牵挂,但也许只有在这最后的时刻,他才会坦露心迹,将自己的著作权、藏书倾囊馈赠。
离开前,林嘉文还不忘给爸妈留下叮咛:他担心父亲家长制的脾气和宅男似的饮食追求,嘱咐妈妈多抓工作,多去挣钱。而他的父母已是泣不成声。
这对父母,从不吝惜为儿子的兴趣投入精力和金钱,让他得以“恣意”买书,以致家里的角落都用纸箱垒上了藏书。
今年9月,林嘉文本应前往北京大学历史系就读本科。而现在,填满了《辽金西夏史》、《早期党项史研究》、《羌在汉藏之间》等等著作的书橱,成了留给亲人永远的痛。
这个在别人眼里“对历史有浓厚兴趣”,常常沉醉、巡阅于史学书海的少年奇才,也曾一度对自己的灵魂归属产生困惑: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历史?还是“只是把它当作一份熟悉的工作,习惯下来。但走到生命的最终,他还是承认了“自己对历史研究的日久生情”。
正如所有对“非正常的死亡”的应对态度,知情人的讳莫如深,令林嘉文的离去,增加了更多的猜测空间。而在生前,林嘉文曾经发出这样一条微信:越发不明白自己这么拼是为什么,如果说是为自己,那只能说是为拼而拼。
“烦请所有得知我去世消息的人,如果你们觉得不能理解我,请给予我基本的尊重,不要拿我借题发挥。”这是林嘉文的遗愿。
在网上书城,林嘉文的书被抢购一空。对于他的离去,有人说:“挺有勇气的,精神洁癖,对世界和社会的不妥协”,有人说“慧极必伤、情深不寿”,还有人说“未被‘辉煌’历史陶醉之前,却被残酷的现实打败……”
当然,还有对现实教育的思考:“人生如春夏秋冬,四季应有时”“少年得志不一定是好事,人生大戏尚未开始,就已看到结局,容易产生人生虚无感”……
众人的讨论声中,还有一个声音:“不要去下结论,这是对一个生命的尊重,也是对一个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完全感知的精神世界的敬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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